【原创文学】田立蓉：大雪的雪

山一程，水一程，

身向榆关那畔行，

夜深千帐灯。

风一更，雪一更，

聒碎乡心梦不成，

故园无此声。

大雪的雪

庚子年的雪，来得早、来得急、来得勤。从小雪到大雪，一场接着一场！

雪是冬日里人间最大的快乐。

有人惊呼一声：“下雪了……”火炉边昏昏欲睡的我，一个激灵，乐得蹦起来，撒腿奔门而出。

雪不同于雨。

雨来，高调。一段预奏，便入主题。

天昏地暗，电闪雷鸣，倾盆而至，热闹、喧哗、放肆。即使天街小雨，屋檐也动了些声响。

雪来，幽幽。如猫履步，悄无声息。纷纷扬扬，飘飘洒洒，如天宫的俏精灵，一小朵，一小朵款款而来，轻盈飞舞，鹅毛般落在地上，似粉、似沙，如盐……

瞧你等得急，攒着劲儿一大片，一大片，筛糠一般砸着你的发丝、眉梢、肩头，可舍不得弄痛你。伴着你的体温，带着丝丝的清新，瞬息融化，调皮地钻进你的脖子里……

雪，悄悄地下，慢慢地落。屋顶尖，草垛头、树梢上、田野里、小河边、……世界仿佛跌进了童话里。千树万树梨花开，满山皆玉，到处都是憨掬可爱的“小蘑菇”！

山河静谧，天地在一片银装素裹中。踏上棉被一般的积雪，嘎吱，嘎吱……脚下是绵绵的柔软，心上亦是暖暖的欢喜；耳畔萦绕的是周深那首空灵飘渺的《雪落下的声音》。

捧一抔纯净的雪入屋，煮茶。

浅浅的灯光里，炉上的陶壶，咕嘟，咕嘟地吹着气，旺旺的火苗舔着壶底，呼呼作响。

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，在炉边搓搓，捧过雪花的细嫩手指，像极了刚出土的嫩姜芽。唔！原来卖“冻姜”就是这样来的呀？

呡一口热茶，望着窗外晶莹洁白的世界，想起白居易的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

酒自然没温，烹雪煮茶倒是一片真心，雪已落下，远离故土的你，能回来对饮一杯，围炉夜话吗？

“月色与雪色之间，你是第三种绝色。”

也许我们一辈子也走不出一场大雪，就如这永远也化解不开的浓浓乡愁。故乡的雪，一直都在行囊中。

没有雪的冬天是没有味道的。

无论男女老少，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孩。那雪中的狂欢，停在梦中没有醒来。打雪仗、滚雪球、堆雪人、滑雪车、敲凌钩、罩着的筛箩下，撒上玉米谷粒勾引呆鸟……

揪出圈里喂了一年的大肥猪，宰杀，腌制，烟熏。那黄金亮色的腊肉合着檐下的丰肥，米仓的殷实……圆满着飘雪的冬天。

有雪的冬天值得期待。

人们常说：“冬天来了，春天还会远吗？”那些蛰伏在雪下不眠的草籽、树籽，在泥土里，悄悄地吸收着养份，孕育着新的生命呢。寒冬冰雪洗礼的麦苗，在“棉被”下交头接耳，蠢蠢欲动。

大雪的雪，于无声中，在等待里，怒盛。有诗云：“风中闻草木，雪里见江山。”

  又是一年大雪时，看雪纷飞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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